“并非想要姐姐替我做些什么啦……”从便利店出来磨磨蹭蹭地往回走,我埋着头默默地思考莫名其妙被勾起的回忆,“只是不想这样活着。”
其中包含不少自大的成分,但是要像个逆来顺受的乖孩子的活法实在敬谢不敏。
无聊得深呼吸, 顺势抬起头。
夜空类似深黑的破布,稀稀疏疏地漏下明暗不一的星点,天幕像被绷紧一般缺少褶皱状的云层。
对于城市来说,算是相当不错的好天气。
“唔……蔬菜三明治、香烟……和白酒。”持续将视点保持悬空状态,我默默清点刚才在便利店购买的商品,“晚饭干脆随便找个地方解决掉算了,回去多煞风景啊。”
而且,听说最近在这里出现了,新的下线。
不自觉地把眉毛拧成一团。“那家伙到底什么意思?也难怪总被别人看不顺眼。”狠狠地咬着牙,被蔑视的不满迅速更替所有感情因子,“该死,早点去黄泉吧。”
烦闷地转入前往常去的天井的小巷,两旁光秃秃的死灰包裹住琐碎的回音,仿佛反复劝诫冷静机能的再启动。
呼……让人舒畅的空气。“果然还是这里最能平静。”依旧脚步缓慢地向前挪动,不同的是怀着享受的心境。
察觉到前方有人是在一分钟后。
首先是刺耳的嬉闹。
迎面而来的三人组合,说着掺杂辱骂的低俗笑料以及完全不知所云的混乱对话,真是吵死人了。
吵吵嚷嚷地踢翻垃圾桶,再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一个接一个点燃其中一人分发的烟卷。
或许并非单纯的香烟,三人明显对火光的跳动产生了反应。
刚好三个人,所以是三笨蛋?似乎被纵火的痴欲腐化,笨蛋的少年们手中的打火机点燃、熄灭、点燃、熄灭如此重复,烧灼墙上广告似的张贴物,直到一角被烤得焦黑发出纸张独有的熏香气息。
真不错呐。
烦躁感就像寻求到了解脱的出口,于是被由衷地吸引。一边以绝对友善的微笑靠近,一边伸入购物袋抽出刚买的物品,“看上去很有趣啊,让我也加入吧?”我将瓶盖拧开,劣质酒精迫不及待地挥发出来。
“啊?啊啊?”一个少年呆滞地转过头,看来大脑并没有合理地运转。
不过毋需给他说出任何诳言的时机,没有自觉的自卑着实不堪入目,于是我——
“妈的!你干什么?!”他猛然清醒一般浑身一颤。
——把瓶内所有的白酒从少年的头部倾倒,让其淋透蔓延至全身。
“没干什么啊。”感觉心情变得顺畅,注视着抖动衣服吐着唾沫的少年,我夺走他手上的火种扔了过去,“找点乐子罢了。”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在火焰中跳动的少年发出临死一般的惨叫。不至于惊慌到这种程度吧?身上的酒精可是会先燃尽的哦?现在应该一点滚烫都体会不到吧。
“这家伙烧起来了啊!啊哈哈哈!”同伴们怪叫着大笑地叫喊道,“疯子出现了!杀人啦!”
“喂喂,太不友好了吧。”说着,随手挥下还拿在手上的酒瓶丧失轻重地砸向另一人的头部,“不是由你们开始的吗,纵火?”
“唔!”瓶身惨烈地碎裂伴随简单的低吟,少年软绵绵地倒地不起。也许是角度不太对,一些的玻璃刺穿了他的眼睛。额头浸出的血和眼角溢出的液体混在一起。
“咦?咦?咿——!”最后一人发出悲鸣,大概是只吸了一口的缘故?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燃烧的火焰还在继续狂奔。
“哈哈哈!”难以驾驭的狂意溢出肺泡,体内有什么玩意在骚动,一阵又一阵的燥热席卷所有生体细胞。脑内吗啡?去甲肾上腺素?甲状腺素?多巴胺?5-羟色胺?松果体激素?GTH?管它呢。纵火不愧是释放情欲的强制性手段,恍惚中我感到**冲撞着下腹,甚至产生想要**的自虐意识。不过周围一个女人都没有,这使我感到分外失望。
总算克制住接二连三的冲动,最终拔出藏掖在宽松休闲裤口袋中的直刀,用刀尖指向最后的蠢货。“来玩玩么?”
然而对方目光愚钝地盯着我的所为,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嘞啊嘞——?”
满以为两个同伴的伤害会让这家伙头脑发热、不顾一切地冲上来,结果给我表现出急性应激障碍的病症。
“啧。”无聊透顶。
全力穿刺少年的胸部、腹部、大腿以及所有显眼的致命点,却连呻吟都没有得到。
“你倒是给我振作点啊喂!”如同崩坏的录音机,手中不断制作出类似的音调,我厌烦地向他低吼,“像垃圾一样沉默不语是什么意思!啊啊?”
无关于原谅。无关于饶恕。无关于宽容。无关于愤怒。无关于憎恶。无关于嫉妒。
仅仅是不满足,不愉快,不舒畅,不利落。
堵塞,滞涩,坚硬,哽噎。
所以忘却思考后果。
这是一味施放的暴行。
不知不觉手掌变得湿滑,一次抽离中刀柄居然从手中滑走停留在对方的体内。
“哦……”此时我才注意到少年已经没有气息一事,“死了吗?那么其他两个呢?”把尸体推开举头环视起四周。两人都晕倒在地。被点火的那个外套貌似是难以燃烧的化纤制品,所以除了一身恶臭外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不解决不行呐。”我总结道,“哇哦,这身衣服也不能穿了。”惋惜地感叹满身血污的同时将手上的血在短袖连帽衫上蹭了蹭,回收留在少年体内的直刀并向下甩动几次。“接下来,处理后续吧。”
“你们也不要怪我哦?”在晕倒的少年身边蹲下,使用劝说的口吻若无其事地进行无用的开导,“只能说你们的运气太差了。”挥手割断颈动脉,血压引起的快速喷薄让周围蒙上一层血雾。“不过死得还算轻松啦,没有把你们的内脏挖出来。毕竟我没有器官贩卖的门路,而且,因为这点该死的芝麻事就去找柒灯那混蛋简直让我想吐。”
单纯的切割作业一分钟之内便完成了。
“嘿、嘿,嘿。这个挺帅气的啊。”眼角捕捉到少年手臂上诡异的刺青,我提起对方的手腕感叹道,自己左臂上位置相同的烫伤伤痕有些隐隐作痛。
“移植过来的话没问题吧?虽然没试过。”抱着侥幸心态,我把右手手掌放在少年的刺青上顺着大致的形状划出范围,之后再用右手将伤痕覆盖——
——位置和外观分毫不差的刺青随手掌滑过的时间差浮现出来。
“呀……成功了呐。”松了口气,露出自满的笑容。
“那么,抄近路回去比较好呢。”一边回头望了一眼没有生命迹象的三具肉块,一边向更深的窄巷移动。
突然。
“噗!”
“哇啊!”
两个迥然不同的惊呼在转角处响起。
“喂喂,干什么啊……”摸着因冲撞而被疼痛麻痹的下颚,我轻声抱怨道,“嗯?这个气味……”
“好疼……你呀……!”在准备将埋怨说出口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用双手捂住嘴部,也许是被我满身的鲜血恫吓,随即转身想要逃走。
“你给我等等。”不由分说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手上的力道完全不顾及对方是女孩子,“药是哪儿来的?”
“放开我!”结果招致对方强烈的反击。
“告诉我药是哪儿来的!”
“快放开我啊!”
这样一闹腾,我也丧失了耐心,反正也没打算放她走。
用力扳过她的手腕反翦在身后,让女孩的身体紧贴粗糙的墙面,来不及收入口袋的短刀抵上纤细的脖子:“啊……是不想告诉我吗?”竭力压抑迅速膨胀的焦躁,我仔细地发出每一个音节。
“不……不要……”
“?”奇怪的反应。我不解地偏着头。
并非针对威胁自己生命的物体,对方仿佛努力抗拒着什么,身体震颤。
紧接着传出低微的呜咽。
怎么搞的?真是莫名其妙。
难道这女的以为我会侵犯她么?
虽然确实,倘若是之前遇上,绝对会将她侵犯。不过现在已经没兴致了。
反而,现在得快速做出决断,于这个时间段单独闯入混乱地带的无谋女性应该已经灭亡了吧。
既然不能从她口中问出有用的情报,那么处理方式只有一个。
“芒夏!”
搅拌着地面尘土的足音混合与我年龄相近的少年的声线,唐突地从不远处源源不断地靠近。我不禁抬起视线,但曲折的混凝土墙面将对方的身影藏匿起来。
“阿、阿蚕!”
趁着我分神的六德,女孩大声呼唤着、孤注一掷一般奋力向后压来,手腕也受眷于湿滑的血液而挣脱。
为避免受到拖累,我只好躲开。
旋即她踏出一步拼命抑制住向后的惯性并和我拉开距离,饱含敌意的目光立即投射在我身上。
“……啧。”我暗自咋舌。
似乎目前已经没有余裕再拖下去了。
在她的同伴到来之前离开才是上策。
再次与女孩的焦点相接,尽管瞳孔因惊惶闪烁不停,神情却十分坚定。
方才的懦弱随着同伴的靠近迅速转换为存活的信心,看来是值得信任的对象。
关系?
信任?
依赖?
“……哼。”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好笑,嘴角缠上笑意。
保持对峙的状态,在第三方出现以前,我毫不犹豫地退入另一条小巷。直到确认双方都消失在各自的视野中,我转身面向更深处。
迈步。
行走。
快步。
慢跑。
提升。
飞奔。
“……噗。
呵、呵呵。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加速,声波喷溅出失控的恶意。
即使任由双足在错综复杂的巷区疾驰也无法彻底释放爆发的快意。
“好啊!
太好了啊!”
肆意地抒发欲念,我一边奔跑一边大笑。
“意志、感情、羁绊!
多么美妙!
一定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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